2016年3月1日 星期二

繭居青春:從拒學到社會退縮的探討與治療

你是否聽過身邊親友談論這類人呢?
  
  「都快三十歲了,也不去工作,整天在家裡遊手好閒。」
  
  「聽說他幾乎不出門,每天就是躲在自己房間裡面。」
  
  「即使大白天也會關緊木百葉窗,好幾年來都過著晝夜不分的生活。」
  
  「偶爾爸媽勸他去找工作,他就會突然暴跳如雷,破口大罵或整個抓狂。」
  
  你對這類人有什麼看法呢?譬如像下列的想法或觀點嗎?
  
  「年紀也老大不小了,不好好工作,成天無所事事,真叫人看不下去。為什麼他家人都不管他啊?」
  
  「像這種阿宅,看起來安靜,其實最危險不過了,應該趕緊把他送到精神病院。」
  
  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,不想工作的話,就應該送到帆船學校去重新磨練一下。」
  
  「一定是他父母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。既然是雙親自己的責任,就算得一輩子養他這個拖油瓶,也是他們自作自受。」
  
  「最後養這些米蟲的,還不是我們辛辛苦苦的納稅人。這實在應該當作一個社會問題,好好擬定對策來改善。」
  
  的確,每一句話聽起來都相當「義正詞嚴」。
  
  但是,倘若全國有幾十萬這樣的青少年時,你又會怎麼想呢?假設這許多人被這種「義正詞嚴」的大道理壓得喘不過氣來,卻仍無法脫離繭居狀態的話呢?而且,這還不僅僅是一個假設。
  
  你聽過「社會退縮」這個詞嗎?英文為SocialWithdrawal,原本指一種出現於多種精神疾病的症狀,是精神醫學專門用語。
  
  近年來社會大眾逐漸知悉,日本處於「社會退縮」或「繭居狀態」的青少年數量相當驚人,有種說法是人數多達數十萬,也有人說這個數字每年都在增加。實際情形則因為調查極為困難,至今仍未能掌握切確數目。
  
  不過,在精神科醫師的臨床現場,我感覺遇見此類青年的機率正緩慢上升,除了我之外,相信一定也有不少醫師深有同感。
  
  在最近大約十年間,我以精神科醫師的身分與這些繭居族青少年有一定程度的互動,至今經手的案例恐怕超過兩百件,而這還只計入具有一定程度以上治療關係的個案。如果再加上初診,或是只做過諮詢的人,總和應該是這個人數的好幾倍。
  
  從筑波大學醫學院畢業後,我進入了已故的稻村博副教授的研究室。在研究室裡最先遇到的那些年輕人,正是社會退縮的個案。稻村老師在這個領域可說是先驅。
  
  我們當然不能忘記,在稻村老師之前,笠原嘉教授就已經指出「學習動機消退」(studentapathy)與「退卻型精神官能症」等問題,這兩點在日本特別嚴重的青少年動機消退之病理上,皆具有先導意義,是非常重要的研究。
  
  但是,我長年面對的社會退縮問題,不僅極度複雜,牽涉範圍又廣,總是難以窺見其全貌。社會退縮和各種青春期的問題行為相關。拒學、家庭暴力、自殺意圖、對人畏懼及強迫行為等情況,可能單獨或同時以某種形態和社會退縮一起出現。
  
  當然,社會退縮指的是一種症狀,並非疾病名稱。如同後文將說明的,它伴隨各種疾病出現的情況屢見不鮮。有不少精神科醫師認為「社會退縮」不應該做為診斷名稱,頂多是隨同出現的症狀。
  
  我為什麼特別關注社會退縮這個症狀,在本書中會加以說明,其中一個原因是,我認為這個切入點最為單純,也可以接軌到個別案例的關照。在臨床上,簡單且具有高應用發展可能性的觀點是最為有效的,特別像社會退縮這種無法單以個人病理概括說明的問題,從哪種角度切入就顯得分外重要。依視角的不同,問題也會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貌。